今天下午的语文课,瞥到教室外的树上落着一只没见过的鸟,急忙叫同桌看,可鸟已经飞走了。
不过真的是很漂亮的鸟。脑袋上立着白色的羽毛,身体却是黑色的。两缕金色从双眼一直延伸到尾部,从两条优雅的尾羽延伸出去,仿佛能在身后留下金色的粉尘。
这鸟,叫萧文。
萧文算是种神兽,就像精卫那样,虽然没什么力量,但是就这一只,姑且算是长生不老的生灵,勉强能算作神兽。它来源和精卫也很像,不过没什么名气是自然的,它没有精卫那么厉害的背景,自然没有人为他记载。不过无人记得他,还是有其他的理由的。
那时也算是很古老的时代,有个人叫萧文,生于未茫乡,是个哑巴。
听力没有问题,只是哑,而且相比于一般的哑巴,他的问题更严重一些。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,甚至连鼻音很难发出。天生脏腑异于常人,用现在的话将就是个畸形。别的都没问题。可就是这么一个人,偏偏是个懂曲调的奇才。
以碗为鼓,只需要四个不同的音,他就能依靠节奏的变化,让听者流出眼泪。他曾带着一把琴登上未茫山,三天后回来,第五天,未茫山轰然倒塌,山中诸石,皆浸入未茫江,江水因此升高三丈有余。从此便没有了未茫山。
原本应是被写进史书的天才,奈何,他不满足于弹奏乐器。人最熟悉的乐器,还是自己的喉咙。人能写出的最完美的曲调,必然是借由人的嗓子唱出来的。无奈于自己先天的缺陷,他开始寻找那时最好的歌者,他想听到最完美的曲调。
但是要找到那样的人,谈何容易?
每一个歌者与歌者之间都有区别,哪怕是徒弟唱师傅教的曲子,都不是单纯的模仿。这本来是好事,有区别才会变得更好,可是放到萧文这里就不对了,哪怕有丝毫的偏差,那都是错误,是不完美的,是无法忍受的。
他开始变得阴沉,慢慢不再抱有幻想,所能写出的曲调,也开始饱含绝望。
也许永远都听不到自己心目中那完美的歌曲了。
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自己梦想中的事情发生。
歌唱,是他自己做不到的,他能做到的,只有独自等待。
终于,上天给了他机会,让他遇见一个小孩。那孩子气息充实平稳,音色优柔。是唱歌的天才。
他教那孩子唱歌,让他一点一点熟悉自己的习惯,慢慢培养着默契。那孩子也是十分聪明,萧文能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。
在孩子成长的同时,萧文写出了那最完美的曲调。一曲完美融合了悲伤与幸福,希望与绝望的曲子,任谁听后,都无法阻止内心的波澜,只想永远沉浸在这音律所构成波浪之中。
但是,这样的故事一般不会有好的结局。在将这曲子教给孩子之前,萧文用心地将曲子在琴上弹奏了一遍。
而这一弹,感动了天地间的一切。
结果就是暴雨骤降,未茫江泛滥,洪水淹没了未茫乡。悲伤与幸福交叠之际,曲中的绝望刚开始散去,但希望已经不会再来了。
整个未茫乡,无人生还,因此萧文的故事,也无人流传。
后来萧文的魂魄,就化成了一只漂亮的大鸟,一只不会叫的鸟。不管是悔恨也好,内疚也好,那时的人,那时的曲,都不能再来一遍了。这大鸟原本还会敲敲树枝,点点石头,像是要演奏些什么,但慢慢就不再这么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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